5. 第 II 类故事
本节内容选自罗杰·伍尔杰的《往生往世,同归自我》。
一位很成功的商人有一次向我咨询。他说他是A型人,就是属于凡事都很投入,追求完美的那种人。这个商人总是认为自己能力不够,认为自己不够坚强或不够果断,尽管他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成功,但是他却仍然以超负荷的工作来惩罚自己。
此外,他曾经历过几次事故。事故伤及他的足踝,臀部,肩膀,手腕。一次肩膀受伤的事故似乎使他产生了莫名其妙的不公平的感觉,这种感觉使他一直在想,“为什么是我?”
当经过催眠引导而进入与此有某种联系的前世时,他的身体变得紧张起来。他握紧拳头,收紧下巴,讲出了下面的一段话:
“没有用。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不够强壮。我不会放手,我不会放手。我再也抓不住了。我不想死,我掉下去了…”
他正在重温的是一个士兵在悬崖边上,无力攀上崖顶的那个最后的痛苦时刻。另一个施虐狂的士兵正在用言语嘲笑他,“你太弱了,你是废物。如果你真的强壮的话,你就会爬上来。”当他失败时,那个士兵用枪托击中他的头部,他摔死了,粉身碎骨于下面的岩石上。
在他松手前的那个最后的痛苦时刻,他想到:
“这是一个考验,我已经失败了。我不够强壮。我弱而无助,我很羞愧。我应该能够做得更好。我不该死,我不会再那样。我决不会再放弃。我一定要坚持住,无论如何不再失败。”
正如他重新体验过的,死亡片刻就结束了。在剧烈的挣扎后,他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当看到他的一生一直在重复那个士兵临死时的想法:“我决不会再放弃,我一定要坚持,决不再失败。”时,他一下全明白了。
对他来讲,很显然,这些想法像一个隐喻似地在控制着他的人生。现在他能够改变它了,他不再注定要重新体验那个已不属于他的经历了。
5.3.2 彼得 (美国)
一小组人围着坐在我们客厅的厚地毯上。这就是刚刚成立的往世疗法组。一个二十来岁身材瘦小的小伙子,我叫他彼得,闭着眼睛躺在地毯上。他的身体微微歪扭着。他把头转向一边,面部扭曲,双拳紧握,牙关紧闭。
小组的人决定听听年轻人所见的影像。
“我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他说,牙关仍然紧闭着,“正被这个农场主鞭打。”
“还有其他事发生吗?”我问。
“有两个农场工人。他鞭打时,他们就抓住我的手臂,我恨透那个狗崽子。”
“你哭了吗?”
“不,我不哭,”他仍然磨着牙说道。他的脸扭曲,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的痛苦和愤怒。
“假如你能发泄出来,你会说什么?”我催促道。
“我想杀死那个狗崽子。我没权利对他说个‘不’字,但他可以随便打我。我恨他,我恨死他!我想从这地狱出去,但却走不了,他会杀死我。”
这时彼得呼吸粗重,对虐待他的农场主发泄着满腔的怨恨。过了一会儿,我鼓励他重复那些最愤怒的字句,说出他那紧握的拳头要说的话,把一切都发泄出来。
“我受够了,你这个杂种。我要杀你。我要狠狠地打你一顿。我一向怕你,但我现在大了,我可以杀死你。”
他大喊大叫,浑身扭动,呼吸深重,指关节变白;我这时只需轻微的促进,整个故事便开始浮现出来,因为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其中了。
“我只是这个农场的一个雇工,才十来岁,但身躯高大。我因签过某种契约而被这人制约着。那是在密苏里。我不记得我的父母。我想他们一定是在我很年轻时就去世了。我一直恨他随意使唤我的作法,但我从没说过什么。但今天他太过分了。他叫我去喂鸡,我说不。他就打我的脸。我挥手打了他一下。他受不了,就叫两个年长的农场工人抓住我。他们抓住我两臂,把我抵在栅栏上,农场主就去拿他的马鞭。他在鞭打我〔他的身体退缩着,扭动着〕,但我不哭出来。”
这一次,当彼得尖叫着说出了他的愤恨,他的身体明显地变得松驰,牙关和拳头也不再那样紧扣着。他已经用言语表达了他的愤怒。愤怒的影响已经减轻了。现在彼得变得安静些了,更有思想了。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一定做了什么事情。那不公平。我没有权利说不。”
由于他讲话时不那样愤怒了,我注意到他讲话时带有一种很特别的口音,与平日的彼得不一样。当他继续他的故事时,一种辛酸的嘲笑的语气渗进了他的声音,同时出现一种老向一边看的奇怪习惯。
他的故事的其余部份既令人伤感,又使人不安。由于从来没有读过书,又对那种让人丢脸的惩罚伤透了心,他终于在那个农场主去世时离开了农场,当时17岁。法律上不再受约束了,他开始四海为家,成了一个流浪劳动者,一个与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他做了一阵矿工,但他遮遮掩掩和古怪的行为弄得别人很紧张:“他们认为我很奇怪”,他说。他的大半人生都在到处流浪,直到他在美国中西部一家州立医院里一张慈善施舍的病床上去世,享年84岁,那时刚好是新世纪的开始。
他的故事中有着很大的时间间隔。我就问他,“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你得看一看吗?”稍加引导后,他仍闭着眼,又说出长着蒲公英的一片田野中的一栋房子。
“是的,我来到这所房子。有一个老年妇女在那里。城里的男人讨厌这个女人。他们给我钱去打她并威胁要杀她。我在房子外面,她请我进去,给我茶点吃。她真的对我很好-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对我友善的人。我不知道我是否能下手,但我完全被激起来了。那些男士们知道我很疯狂,足以胜任,所以或许我干得了。我走进厨房,那是一间大房子。女佣在那里。她说我看起来很好笑,这下把我惹火了。我脱口而出地说道,我要杀那个老年妇女。她却只顾笑我。现在我当真疯起来了。我朝她猛击一拳,茶盘飞了起来。我把她打得真狠。我把她打死了。我在做什么?不想杀人但杀了人了。我把她的尸体拖走,扔进房子后面的池塘。然后,我找到路离开了。他们从来没有抓住我。我也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彼得两眼含着泪水:“那个老年妇女,她是唯一一个曾经对我好的人。那是第一个我被以理款待的地方。我没有一个,没有一个人。”
这位无家可归的人流浪岁月中的孤独,他在农场里痛苦难言的羞辱,他对杀人的深深悔恨,以及他对人类善心的些许渴望,一起涌上心头;他为自己空虚的人生而哭泣。
周围的人被深深打动了。我把一只手放在彼得的肩上,仍然把他当作中西部的人, 对他说道,“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可以把它放下了”,我说。
彼得现在又回到医院病床上。
“现在我要走了。我在那个身体外面,只是向下看着它躺在床上。啊, 它是如此地孤单。我充满愤怒。这就是我不能面对任何人的原因。我对整个世界感到愤怒。那个女佣撞上了所有那些岁月中在我内心堆积起来的愤懑……我向上延伸着。有一个天使。他来接我。”
彼得笑了。我为他留下一点安静的时刻,让他在死后的景像中与天使带给他的一切进行沟通。然后,我问他:“彼得,这个故事怎样和你现世的生活联系起来呢?”
“我一直有容易发怒的毛病”,他说,“我对暴力和战争很入迷。一方面担心自己一旦被激怒便会猛打乱撞,一方面又总是触犯权威人物。”
“你今生还会带有前世那个人的某些东西吗?”我问道。
“是的,这很有道理。我今世也倾向于孤独。”
我们谈了一会儿,觉得应该对那个人生活中的痛苦和不幸表示同情。但最主要的是认识到彼得内心这一不幸人格不再需要象以前那样从背后操纵他的生活了。彼得同意地说,似乎他无意中一直在向权威人士挑战,借此平衡其实是属于那个雇工而不是他自己的那些耻辱和怨恨。
最后,彼得睁开他的眼睛,环顾客厅。一圈人又惊奇又关心地问候他。他笑了。“我很好”,他说。好像为了使他们相信,他又说:“我感觉自己很不一样了”。整个回忆花了四十五分钟,但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似乎要长得多。
伊丽莎幸福地结婚了,并在二十五岁左右首次怀孕。怀孕前期没什么事,大约到六个月左右她的一个卵巢剧痛起来。检查发现卵巢中有一个囊肿,于是手术切除了这个患病的卵巢(这之前她也从乳房中摘掉一个囊肿)。 婴儿是一个女孩,生下来后,发现心脏有先天缺陷,经过几个星期的特别护理后死于医院里。
我让伊丽莎躺下闭上眼睛。刚才她给我详细地讲了她的故事,另有一句题外话说她对刀子一直有一种恐惧。我对此作了记录,静静地想着什么样的前世经历会与此有关呢。不过我鼓励她主要集中在靠近现在的经历上。在我看来,怀孕和孩子夭折显然是对她最强烈的感情冲击;除非意识到的都尝试过了,否则挖出更深的伤痛是没有意义的。
不久,她开始把头转来转去,似乎在做某种挣扎,接着冒出下面的话来:
“血、血。他穿着黄色的衣服,是医生。不,我不要,请别割我,请别割我,很痛,我动不了。别割我,请别割我。我动不了。我毫无办法。他在割我。”
“他在割我,向下切。我的孩子在那里。别伤了我的孩子!请别伤了我的孩子!他在问护士什么事情。他又要割了。噢,我的卵巢!他说它爆了-- 裂开了,他正在把它切下来。他在清理我的另一个卵巢。我已经失去我的卵巢。我动不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怎么了?我被阉割了。我不能有孩子了。我不再是个女人。护士,告诉我那没关系。”
从某些方面看,伊丽莎在无意识中反应过度。“别割我”立刻提醒了我她对刀子的恐惧,而她的无助和害怕不再是女人却似乎要向更深处寻找。
然而,这以后,她对刀子的恐惧和她对自己作为女人的感觉还是没有解决。
接着,我要她重复那句“请别割我。”以下是她接着说的话的简短记录:
“请别割我,请别割我。我动不了。他们给我用了麻药,我什么也做不了......那是一个谷仓,一堆干草。他在割我,是一个穿裤子的男人,蓝色鞋带。另外还有一个男人。我不想死。那好象是十七世纪。他们想帮我。那是个可怕的生产。他们在做剖腹产......我的双臂被绑在头顶上方谷仓的某个地方。我半裸着。我什么也做不了。有血,很多血从我的肚子流出来......那个孩子,他死了。(她哭着。)我快要死了,我不想死。我就要脱离我的身体,我要走了......我从外面看着自己的身体。我不再在那里了。那是个年青女子。那个男的是我哥哥,他试图要救我。孩子是死的。生下来就是死的。我什么也做不了。生孩子不安全,不安全。”
意识到这点,伊丽莎现在能够分清他恐惧的又一个来源,她开始不那么被恐惧所主宰了。但她还需要去掉生孩子不安全这种消极想法。这类深度的心理创伤极少能在一两个疗程治愈,通常也不只是过去的一生所造成的;不管怎样,象伊丽莎的卵巢和乳房囊肿这样的大病都是多次累积而成的。在过去的各世中,它们常常都重复出现。
在后来的一次治疗中,我们进一步探讨卵巢疼痛的来源:
现在伊丽莎发现自己是撒哈拉沙漠北部乡村的一个女仆。历史时期不太清楚,好象离现在很近。14岁那年,这位姑娘受到一群想淫辱她的士兵的调戏。她告诉他们说他们令人厌恶。听了这话,一个士兵狠狠地打她,当她瘫倒在地时,他又用他的大靴子踢她的腰。她的肾脏和卵巢都严重受损,使她在那生中长期感到疼痛。打那以后,她多半是单独生活。她一直重复着的一种想法在支配着自己:“我害怕男人;他们伤害我。我不要他们碰我。我宁可自己过。”
她的卵巢成了这些事件中受伤害和受羞辱的焦点。这一创伤以身体业力的形式被承传下来,并在今生的怀孕中再度出现。
这个特别冷酷无情的记忆浮现出来后,我们似乎了结了她剖腹产失败的那一生。她很快发现,自己是上个世纪美国中西部的一个金发女郎,有六个孩子!这使她感觉良好,我便鼓励她对这健康的第二个自我深思。
但是,不是所有过去世的创伤都过去了。她那受尽折磨的乳房开始痛起来,刀子和血手的影像在我们的催眠过程中自动地出现了。我们发现在这些事情的背后有两段恐怖的用活人祭祀的记忆。其中一段,她是一个被俘获的阿芝台克男人,被砍了头;另一段,她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中世纪某种魔鬼般的宗教典礼的牺牲品;时间清楚。她被强奸,又被弄残。刀子再次出现。这次我们似乎找到了她所记得的死亡中的全部恐怖:她的全身被切开,乳房也被割了下来。这就是她乳房囊肿和卵巢疼痛背后的原因。这段记忆和剖腹产的那段记忆就是她在手术中害怕的根源。
伊丽莎在前世总是受害者吗?似乎还不是。在这个血淋淋的场面过去之后,接下来的那一世中,伊丽莎发觉自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战壕里的一名士兵。“我不该这样做的,我不该这样做的。”那个士兵在悲叹。他站在一个带着血迹的年轻的敌军尸体旁,他刚刚用刺刀捅进了他的肚子。看来他已经用刺刀杀了许多次人,但这次有种东西在他心中猛地咬住了他。战争后他活下来了,但对杀人难以言状的懊悔永远都折磨着他。他的手、脚、腰都得了关节炎。当问及这些痛苦时,这位男性人格的伊丽莎承认这是因为他恨自己杀了那么多生命。
当一个灵魂在人们手中遭受可怕的痛苦时--无论是用刀子、火、水或其他什么东西--那么,造成那个痛苦的那些手段的深刻烙印就留下来了。
那个士兵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场上看到他敌人死去时极度痛苦的那一刻,对伊丽莎来讲是极为重要的。这个记忆实际上标志着她暴力生命循环的结束。而痛苦地驱除那些嵌在她生殖器官中的宿业也已经完成。